激流按
年5月5日,卡尔·马克思诞生了,在历经年的历史长河中,人类为反抗剥削与压迫的斗争风起云涌,无数革命先驱为了人类的解放事业奉献了自己全部的青春与热血,共产主义学说的瑰丽花朵相继盛开在了俄国、中国等相对落后的国家里,世界各国人民为了反抗资本剥削与压迫的斗争,至今仍此起彼伏。为了纪念马克思诞辰周年,激流网特推出系列通俗化原著导读供大家学习。今天推出的是恩格斯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
本书是恩格斯为阐明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而写的一部重要哲学著作,于年发表在德国社会民主*理论杂志《新时代》上,一般也简称为《费尔巴哈论》。恩格斯在此书中全面论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和黑格尔、费尔巴哈哲学之间的批判继承关系,阐述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说明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的理论来源和自然科学基础,提出了哲学基本问题和哲学中两大阵营的划分问题,并分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哲学领域中实现的变革。此书一经发表,便成为介绍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经典著作,被列宁称为“每个觉悟工人必读的书籍”。
历史背景
19世纪40年代时,马克思和恩格斯分别完成了从“青年黑格尔派”向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转变,而马、恩于-年间合著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也就成为了二人批判黑格尔学派、清算德国古典哲学和创立唯物史观的代表作。但是《形态》一书因受反动当局阻挠,一直未能出版(直到年才由苏联出版),因而再寻机会著书阐明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德国古典哲学的关系也就成为了马克思和恩格斯长期的心愿,但因革命工作繁忙,这一心愿一直未能实现。
《年轻的卡尔·马克思》剧照图:豆瓣
而到了19世纪80年代,一方面欧洲工人运动发展到新的高度、各国工人**也先后建立起来,马克思主义得到广泛传播;另一方面欧洲资产阶级慑于马克思主义的巨大影响,纷纷组织人马予以抵制,将德国古典哲学的旧渣滓又搬运了出来,包装成各种“时髦哲学”,在社会上大肆宣扬,企图破坏马克思主义对工人运动的指导,维护其反动统治。在英国和北欧一些国家,出现了“新黑格尔主义”;在德国,出现了“新康德主义”。德国的教授们高呼着“回到康德去”的口号,仿佛发现了对抗唯物主义的“新大陆”一般;他们歪曲自然科学,并利用折中主义的手段宣传其唯心主义先验论和不可知论,攻击马克思主义“抄袭了黑格尔的辩证法”,企图抹杀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德国古典哲学的根本区别。这些反动哲学传入工人运动中后,迅速被各国的机会主义者当作自己的理论基础,它们借此冒充和篡改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宣扬形而上学的庸俗进化论,反对革命的辩证法;宣扬资产阶级的人性论、道德论,反对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学说;他们迷恋资产阶级的议会民主,企图把工人运动引向和平改良的道路。在这种情况下,不少人分不清什么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什么是黑格尔、费尔巴哈的哲学,错误地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黑格尔哲学和费尔巴哈哲学的简单结合,产生了不小的思想混乱。此时,形势的发展已经使彻底批判新康德主义等“时髦哲学”、粉碎机会主义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攻击、提高广大*员和工人群众的理论水平成为迫在眼前的任务,恩格斯便暂时停下手头的工作,借着评论丹麦哲学家施达克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一书的机会,写下了这本系统阐述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的伟大著作,总结了自马克思主义诞生以来四十年的哲学斗争,同时也完成他和马克思多年的心愿。
内容梳理
本书共分为四章,按照历史和逻辑相结合的顺序,讲述了从黑格尔到费尔巴哈再到马克思的整个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过程,哲学史上的脉络大致如下:
第一章
第一章主要内容是对黑格尔唯心主义辩证法的分析和批判。恩格斯评价了黑格尔哲学的产生背景和历史作用,揭示了黑格尔哲学的“合理内核”及其革命意义,剖析了他哲学中的方法(辩证法)和体系(唯心主义体系)之间的深刻矛盾,阐明了黑格尔学派必然走向解体的过程和费尔巴哈唯物主义出现的意义。
德国古典哲学产生于18世纪末19世纪初,其发展形态是与当时德国的社会-经济条件所分不开的。在当时的德国,资本主义经济虽然已有所发展,但封建制度仍占据统治地位,全国四分五裂、小邦割据,经济水平和*治制度远远落后于靠近大西洋的英国和法国。这一状况既使德国的资产阶级对封建制度的束缚心怀不满,有革命要求;又使他们与自己的英法同行相比十分地怯懦和软弱。他们不敢和人民群众结成同盟彻底推翻封建贵族的统治,而只愿意在王朝体制下进行自上而下的资本主义改革。德国古典哲学就是德国新兴资产阶级在*治上两面性的反映。而作为德国古典哲学集大成者和“最终体系”的黑格尔哲学,就体现了这种既想革命又想妥协的矛盾心态。黑格尔哲学一方面反映了资本主义上升时期德国资产阶级的革命要求,为后来的一八四八年资产阶级革命作了舆论准备;在另一方面又在当时被推崇为普鲁士王国的国家哲学,成为为普鲁士专制制度服务的理论工具。
但对恩格斯来说,“正像在十八世纪的法国一样,在十九世纪的德国,哲学革命也作了*治变革的前导”,黑格尔哲学表面的保守性并不能掩盖它内在的革命性,特别是在德国古典哲学已被各种时髦哲学庸俗化为完全保守的思想体系的19世纪80年代,重新恢复这一哲学的革命意义就显得尤为重要。为此,恩格斯剖析了黑格尔哲学中的“合理内核”(辩证法),并揭示出这一内核在方法论上给予一切保守哲学的致命冲击。恩格斯举出黑格尔《法哲学原理》中的一个著名命题:“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都是现实的”作为例证。这句话在当时被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利用来为专制制度、警察国家和书报检查制度辩护,在后世也经常被用来为既存制度开脱,甚至在流传中被简化为“存在即合理”。但在黑格尔的思想里,现存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现实的东西,“现实的属性仅仅属于那同时是必然的东西”,只有符合历史发展规律、具有远大前途的事物才是“必然的”,因而也才是“现实的”,进而是“合理的”;合理的就是合乎理性(规律)的,而凡是合乎理性的事物都终将冲破一切不合理事物的束缚,在现实中展现出来,故“凡是合理的都是现实的”。
恩格斯说,“根据黑格尔的意见,现实性决不是某种社会制度或*治制度在一切环境和一切时代所固有的属性。恰恰相反,罗马共和国是现实的,但是把它排斥掉的罗马帝国也是现实的。法国的君主制在年已经变得如此不现实,即如此丧失了任何必然性,如此不合理,以致必须由大革命(黑格尔谈论这次革命时总是兴高采烈的)来把它消灭掉......在发展的进程中,以前的一切现实的东西都会成为不现实的,都会丧失自己的必然性、自己存在的权利、自己的合理性;一种新的、富有生命力的现实的东西就会起来代替正在衰亡的现实的东西......这样一来,黑格尔的这个命题,由于黑格尔的辩证法本身,就转化为自己的反面:凡在人类历史领域中是现实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成为不合理的,因而按其本性来说已经是不合理的,一开始就包含着不合理性;凡在人们头脑中是合理的,都注定要成为现实的,不管它和现存的、表面的现实多么矛盾......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这个命题,就变为另一个命题:凡是现存的,都是应当灭亡的。”
黑格尔图:视觉中国
这就是辩证法思想的革命意义,“它永远结束了人的思维和行动的一切结果具有最终性质的看法”。但是,黑格尔辩证方法的精神却被他的唯心主义体系窒息了,辩证法要求永恒的运动和发展,客观唯心主义的体系却要求将一个外在的精神因素作为事物运动发展的终极依据、出发点和最后归宿,世界的发展成为了“绝对精神”从自身出发不断外化最终(通过人的意识)回到自身的过程,成了一个封闭的圆环。而当时的普鲁士专制制度作为“绝对精神”的代表也就成为了人类历史发展的终点,不再需要任何前进和改变。这样,“革命的方面就被过分茂密的保守的方面所闷死”,“彻底革命的思维方法竟产生了极其温和的*治结论”。
黑格尔哲学在当时的德国思想界产生了巨大影响,而他思想中方法与体系的矛盾也为后来“老年黑格尔派”和“青年黑格尔派”的分裂留下了发生场所:重视其体系的人成为*治和宗教方面的保守派,而强调其方法的人却发展为*治和宗教上的反对派甚至激进反对派。在新老两派的斗争中,一些最坚决的青年黑格尔派逐渐抛弃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体系,返回到英国和法国的唯物主义上。在这个时候,费尔巴哈登场了。他的《基督教的本质》以自然观上彻底的唯物主义和优美、清新的文辞立即引爆了德国思想界,“它直截了当地使唯物主义重新登上王座”。然而,费尔巴哈哲学虽然使黑格尔的体系瓦解,却没有吸收黑格尔的辩证法内核,从而无法真正克服黑格尔哲学的错误。恩格斯认为,“仅仅宣布一种哲学是错误的,还制服不了这种哲学”,“必须从它的本来意义上‘扬弃’它,就是说,要批判地消灭它的形式,但是要救出通过这个形式获得的新内容。”对黑格尔唯心主义辩证法和费尔巴哈机械唯物主义的批判和继承也就是接下来的内容。
第二章
第二章主要内容是提出哲学的基本问题,科学地划分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两大阵营,批判了唯心论和不可知论,分析了包括费尔巴哈在内的旧唯物主义的根本缺陷。
在这里,恩格斯根据自己对哲学史的研究,提出了对哲学基本问题的经典表述:“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并归纳了这一基本问题的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思维与存在、精神与物质何者为第一性(本原)的问题,“哲学家依照他们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分成了两大阵营。凡是断定精神对自然界说来是本原的,从而归根到底以某种方式承认创世说的人……组成唯心主义阵营。凡是认为自然界是本原的,则属于唯物主义的各种学派”,这一划分成为了判定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唯一科学的标准;第二个方面,思维与存在的同一性问题,“我们关于我们周围世界的思想对这个世界本身的关系是怎样的?我们的思维能不能认识现实世界?我们能不能在我们关于现实世界的表象和概念中正确地反映现实?”,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产生了可知论和不可知论的区分。其中,“绝大多数哲学家对这个问题都作了肯定的回答”,这里既包括唯物主义者,也包括彻底的唯心主义者;“另外还有其他一些哲学家否认认识世界的可能性,或者至少是否认彻底认识世界的可能性。在近代哲学家中,休谟和康德就属于这一类,而他们在哲学的发展上是起过很重要的作用的”,不可知论者主要是一些摇摆或折中的唯心主义者。马克思主义坚持思维对存在的反映论,因而是可知论。
之后,恩格斯运用实践的观点,对唯心主义和不可知论的荒谬之处进行了批判。他认为,“对这些以及其他一切哲学上的怪论的最令人信服的驳斥是实践,即实验和工业。既然我们自己能够制造出某一自然过程,使它按照它的条件产生出来,并使它为我们的目的服务,从而证明我们对这一过程的理解是正确的,那末康德的不可捉摸的‘自在之物’就完结了。动植物体内所产生的化学物质,在有机化学把它们一一制造出来以前,一直是这种‘自在之物’;当有机化学开始把它们制造出来时,‘自在之物’就变成为我之物了”。将意识付诸行动,在实践中进行检验,一切对事物不可被认识之神秘性质的猜测和幻想也就立刻破灭了。
费尔巴哈图:搜狗百科
接着,恩格斯对费尔巴哈唯物主义“基本内核”及旧唯物主义的局限性进行了分析。“他势所必然地意识到,黑格尔的‘绝对观念’之先于世界的存在......不外是对超世界造物主的信仰的虚幻残余;我们自己所属的物质的、可以感知的世界,是唯一现实的;而我们的意识和思维,不论它看起来是多么超感觉的,总是物质的、肉体的器官即人脑的产物。”这些都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观点,也是费尔巴哈唯物哲学的“基本内核”。但受制于社会历史和主观的局限性,包括费尔巴哈哲学在内的旧唯物主义都有着不可避免的缺陷,即:机械性(把一切运动都归结为机械运动,企图用力学的原因解释一切现象)、形而上学性(用孤立、静止和片面的观点看待问题,将自然界的运动理解为简单的循环和重复)和历史观上的唯心主义(对中世纪的历史全盘否定,视为“黑暗时代”,将近代的变革视为突变)。
最后,恩格斯批评了丹麦哲学家施达克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一书中对于“唯物主义”的庸俗理解。施达克不明白只有思维与存在何者为本原才是区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正确标准,他错把“追求理想”、“相信人类进步”、“同情、爱以及对真理和正义的热诚”等特点作为唯心主义的内容,由此把费尔巴哈划入唯心主义者。同时,施达克向资产阶级对唯物主义的庸俗理解投降,恩格斯对之进行了辛辣的嘲讽:“庸人把唯物主义理解为贪吃、酗酒、娱目、肉欲、虚荣、爱财、吝啬、贪婪、牟利、投机,简言之,即他本人暗中迷恋着的一切龌龊行为;而把唯心主义理解为对美德、普通的人类爱的信仰,总之,对‘美好世界’的信仰,——他在别人面前夸耀这个‘美好世界’,但是他自己至多只是在这样的时候才相信这个‘美好世界’,这时,他由于自己平时的‘唯物主义的’放纵而必然感到懊丧或遭到破产”。
通过对哲学基本问题的概括、对唯物主义的清晰定义及对旧唯物主义的批判,划清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形而上学唯物主义的界限。
第三章
第三章在第二章归纳旧唯物主义局限性的基础上,着重批判了费尔巴哈在社会历史领域的唯心主义,分析了费尔巴哈的宗教哲学和伦理学,揭露了费尔巴哈以资产阶级人性论为核心的唯心史观的本质,发挥了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
在本章中,恩格斯首先谈到了费尔巴哈关于建立“新宗教”的主张。费尔巴哈虽然在《基督教的本质》中批判了基督教的创世神话,指出上帝不过是人的观念的外化,是人创造了神而非神创造了人,但他本人并不认为自己驳倒了宗教。相反,他认为自己驳倒的只是以基督教为代表的有神宗教,而他自己正要呼吁建立一种以唯物自然观为基础的无神的宗教,一种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关切和爱(尤其是两性之爱)当作神圣联系的“新宗教”。恩格斯批评这种观点是把宗教和人的感情混为一谈,因为人的感情关系包括两性之间的感情关系是自从有人类以来就有的与人类共存亡的永恒的关系,而宗教只是在私有制和阶级出现以后才产生并发展起来的。硬说这种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才是真正的“宗教”(而传统基督教则是已被打倒的“假宗教”),那不过是混淆视听、牵强附会和搬弄文字游戏,除了让人把思想搞混乱外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费尔巴哈想根据一种本质上是唯物主义的自然观建立真正的宗教,这等于把现代化学当做真正的炼金术。”更何况在实践上,近代以来的历史已经证明了在资产阶级推翻旧宗教的统治后,并没有谁打算用一个新宗教去代替它,这在实践上是完全多余的:“在法国,从年到年,基督教的确曾经消失到这种程度,连拿破仑去恢复它也不能不遇到抵抗和困难,但是在这一期间,并没有感觉到需要用费尔巴哈意义上的宗教去代替它。”
与糊涂的“新宗教”相连的是,费尔巴哈同样糊涂的伦理学。在这里,费尔巴哈把脱离任何社会关系的、普遍的、抽象的“人”作为他展开道德研究的基础,恩格斯说:“他把人作为出发点;但是,关于这个人生活其中的世界却根本没有讲到,因而这个人始终是宗教哲学中所说的那种抽象的人。这个人不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他是从一神教的神羽化而来的,所以他也不是生活在现实的、历史地发生和历史地确定了的世界里面的,虽然他同其他的人来往,但是任何一个其他的人也和他本人一样是抽象的。”从这个抽象的“人”出发,费尔巴哈总结出了若干关于人类道德的“普世价值”:“追求幸福的欲望是人生下来就有的,因而应当成为一切道德的基础”,“我们要满足我们的这种欲望,就必须能够正确地估量我们的行为的后果,同样还必须承认他人的相应的欲望的平等权利。因此,对己以合理的自我节制,对人以爱(永远是爱!),这就是费尔巴哈的道德的基本准则,其余的一切都是从这个准则推出来的。”
恩格斯认为,这种抽象、普遍的“道德”实际是非常空洞、贫瘠的,它在人的实际生活中几乎毫无应用价值。而自资产阶级革命以来,这种“追求幸福的平等权利”已经得到了法律的承认,但是这种书面承认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用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使大多数人勉强果腹、挣扎在生存线上,根本没有物质条件去实现“追求幸福的欲望”。恩格斯认为,这种抽象的道德论“适用于一切时代、一切民族、一切情况;正因为如此,它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地方都是不适用的”,沦为一句彻底的空话;同时,由于这种道德论是超阶级的,它企图从抽象的人出发用超阶级的爱来调和阶级矛盾、抹杀阶级斗争,因而客观上成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俘虏,起着非常反动的作用。恩格斯说:“在费尔巴哈那里,爱随时随地都是一个创造奇迹的神,可以帮助他克服实际生活中的一切困难,——而且这是在一个分成利益直接对立的阶级的社会里。这样一来,他的哲学中的最后一点革命性也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个老调子:彼此相爱吧!不分性别、不分等级地互相拥抱吧,——大家一团和气地痛饮吧!”
社会历史领域的唯心主义使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具有了相当程度的不彻底性,“对抽象的人的崇拜,即费尔巴哈的新宗教的核心,必须由关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来代替。”后者正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所做的工作。
第四章
第四章是全书的核心所在,论述了马克思和恩格斯对于黑格尔和费尔巴哈哲学所进行的批判性继承,概括了辩证唯物主义特别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阐明了新哲学在德国古典哲学于费尔巴哈终结之后所进行的更进一步的变革,为全书画上了句号。
在前三章的基础上,恩格斯正式论述了新哲学对于德国古典哲学的批判和继承。其一,批判黑格尔的唯心主义,继承其辩证法“合理内核”:“黑格尔不是简单地被放在一边,恰恰相反,上面所说的他的革命方面,即辩证方法,是被当做出发点的”,“这样一来,黑格尔哲学的革命方面就恢复了,同时也摆脱了那些曾经在黑格尔那里阻碍它贯彻到底的唯心主义装饰。一个伟大的基本思想,即认为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其中各个似乎稳定的事物以及它们在我们头脑中的思想映象即概念,都处在生成和灭亡的不断变化中,在这种变化中,前进的发展,不管一切表面的偶然性,也不管一切暂时的倒退,终究会给自己开辟出道路”;其二,批判费尔巴哈的唯心史观,继承其唯物主义“基本内核”:费尔巴哈“下半截是唯物主义者,上半截是唯心主义者”,而现在,唯物主义观点被从自然领域贯彻到社会历史领域,“人们在理解现实世界(自然界和历史)时,决意按照它本身在每一个不以先入为主的唯心主义怪想来对待它的人面前所呈现的那样来理解”,“这里第一次对唯物主义世界观采取了真正严肃的态度,把这个世界观彻底地(至少在主要方面)运用到所研究的一切知识领域里去了”。
随后,恩格斯分析了新哲学产生的自然科学基础:细胞学说(“由于这一发现,我们不仅知道一切高等有机体都是按照一个共同规律发育和生长的,而且通过细胞的变异能力指出了使有机体能改变自己的物种并从而能实现一个比个体发育更高的发育的道路”);能量守恒和转化(“它向我们表明了一切首先在无机自然界中起作用的所谓力,所谓位能、热、放射、电、磁、化学能,都是普通运动的各种表现形式,这些运动形式按照一定的度量关系由一种转变为另一种”);生物进化论(“达尔文第一次从联系中证明了,今天存在于我们周围的有机自然物,包括人在内,都是少数原始单细胞胚胎的长期发育过程的产物”)。这些科学的进步都揭示了自然界各个领域内的相互联系、不断运动和变化发展,证明了物质的统一性和自然界运动的规律性,有力地支撑了唯物辩证法,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奠定了自然科学基础。
恩格斯接着分析了社会历史领域的规律性,即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
第一,社会历史的发展具有规律性。旧唯物主义只承认自然领域的规律性,而不承认社会历史领域的规律性,它们把社会历史的发展理解为人的思想、观念、目的、感情等主观因素作用的结果。新唯物主义首先承认在社会历史领域存在“唯物”性或规律性,并将发现这些规律作为自己的任务:“在这里也完全象在自然领域里一样,应该发现现实的联系,从而清除这种臆造的人为的联系;这一任务,归根到底,就是要发现那些作为支配规律在人类社会的历史上为自己开辟道路的一般运动规律”,“在表面上是偶然性在起作用的地方,这种偶然性始终是受内部的隐蔽着的规律支配的,而问题只是在于发现这些规律”。相比于社会历史规律,个人的动机和思想意识只能起到从属的作用。
第二,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应当注意的,与其说是个别人物、即使是非常杰出的人物的动机,不如说是使广大群众、使整个整个的民族、以及在每一民族中间又使整个整个阶级行动起来的动机;而且也不是短暂的爆发和转瞬即逝的火光,而是持久的、引起伟大历史变迁的行动”。
第三,阶级斗争是推动阶级社会发展的动力。“当时关系已经非常简单化,只有故意闭起眼睛的人才看不见,这三大阶级的斗争和它们的利益冲突是现代历史的动力,至少是这两个最先进国家的现代历史的动力”。
第四,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原理;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原理。“土地占有制和资产阶级之间的斗争,正如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斗争一样,首先是为了经济利益而进行的,*治权利不过是用来实现经济利益的手段。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是由于经济关系发生变化,确切些说,是由于生产方式发生变化而产生的两个阶级”,“在现代历史中至少已经证明:任何*治斗争都是阶级斗争,而任何争取解放的阶级斗争,尽管它必然地具有*治的形式(因为任何阶级斗争都是*治斗争),归根到底都是围绕着经济解放进行的。因此,至少在这里,国家,*治制度是从属的东西,而市民社会,经济关系的领域是决定性的因素”。
最后,恩格斯总结了新哲学在哲学发展中带来的变革:“(唯物史观)结束了历史领域内的哲学,正如辨证的自然观使一切自然哲学都成为不必要的不可能的一样。现在无论在那一方面,都不再是要从头脑中想出联系,而是要从事实中发现这种联系了”。这便宣告了旧哲学在自然观和历史观上的全面破产,而哲学也首次获得真正的科学性质。批判和继承德国古典哲学而来的新哲学“一开始就主要是面向工人阶级的,并且的到了工人阶级的同情”,它在诞生以后迅速成为了各国工人阶级的理论武装,成为指导无产阶级进行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活动的强大思想武器。恩格斯说:“德国的工人运动是德国古典哲学的继承者。”
核心结论
1、“黑格尔的这个命题,由于黑格尔的辩证法本身,就转化为自己的反面......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这个命题,就变为另一个命题:凡是现存的,都是应当灭亡的”。
2、黑格尔辩证方法的精神被他的唯心主义体系窒息了,“革命的方面就被过分茂密的保守的方面所闷死”,“彻底革命的思维方法竟产生了极其温和的*治结论”。
3、“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这一问题的第一个方面是思维和存在何者为第一性(本原)的问题,“哲学家依照他们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分成了两大阵营。凡是断定精神对自然界说来是本原的……组成唯心主义阵营。凡是认为自然界是本原的,则属于唯物主义的各种学派”;这一问题的第二个方面是思维和存在有无同一性的问题,哲学家根据回答的不同划分为可知论和不可知论。
4、对不可知论“最令人信服的驳斥是实践,即实验和工业”。
5、旧唯物主义的三大缺陷:机械性、形而上学性和历史观上的唯心主义。
6、对抽象“人”的崇拜和对普遍“爱”的强调是费尔巴哈“新宗教”的核心,他在社会历史领域的唯心主义使他成为“半截子唯物主义者”。
6、马克思主义哲学继承了黑格尔辩证法合理内核及费尔巴哈唯物主义基本内核,将辩证法建立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之上,并将唯物主义贯彻到社会历史领域,从而实现了对德国古典哲学的超越,完成了哲学史上的重大变革。
总结和思考
时下,在国际社会主义运动的低潮期,各种唯心主义、折中主义和不可知论的思潮又重新泛起,它们或回到康德、休谟和贝克莱等唯心主义前辈那里汲取力量,或依附20世纪以来的各种新哲学流派打扮成诸多“时髦哲学”,或歪曲和篡改自然科学的进步成果作为唯心主义的“最新证明”......总之,它们以各种方式攻击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哲学,怀疑世界的可知性,否认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用英雄史观代替群众史观,用“文明”史观代替阶级史观,用形而上学取代辩证法。社会上对于“唯物主义”、“唯心主义”等等概念的理解已经混沌不清,而对唯物主义的捍卫甚至被一些人视为“思想僵化”的“极左”,“唯物主义者”在一些地方简直成了羞于启齿的贬义词。这种现状下,如何能不想起一百多年前恩格斯为捍卫唯物辩证法、反击各种唯心主义和机会主义、提高*员群众的理论水平而进行的这场伟大的斗争呢?
此外,笔者认为,当今中国的思想*治教育似乎也陷入了当年黑格尔哲学的处境——革命方法与保守体系之间的矛盾。特别是在哲学教育中,由于马克思主义哲学处于“国家哲学”的尊贵地位,因此一方面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内容(唯物主义和辩证法)被当作必修课程广泛教授,中国的青年们普遍受到过唯物辩证法的初步训练;另一方面马克思主义哲学又是整个官方理论体系的一部分,必须服从于体系的需要,论证出体系所倾向的结论。而中国现今的哲学教育从业者们也普遍采用了类似当年黑格尔的处理措施:用体系限制方法,在窒息了方法后还要强行用这些方法来给窒息它们的体系做辩护,哪怕充满矛盾。其效果,也恰似当年的黑格尔哲学,“革命的方面就被过分茂密的保守的方面所闷死”,“彻底革命的思维方法竟产生了极其温和的*治结论”。但是,有矛盾就会推动事物向前发展。当年普鲁士的“国家哲学”黑格尔的庞大体系最终瓦解,其革命和保守的两部分分裂为青年、老年黑格尔派;那么今日中国的“国家哲学”又将何去何从,是方法突破体系?还是体系闷死方法?抑或发生分裂?
掌握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哲学方法,弄清、弄懂马克思主义,方能辨别真假、在各种错误思潮面前保持判断能力。
思考题:
1.什么是唯物主义,什么是唯心主义?
2.什么是辩证法,什么是形而上学?
3.什么是可知论,什么是不可知论?
4.旧唯物主义的三大缺陷是什么?
5.马克思主义哲学对于黑格尔哲学和费尔巴哈哲学的批判和继承各是什么?
6.历史唯物主义有哪些基本原理?